
“您尾号6688的储蓄卡消费19999元。
”“您尾号6688的储蓄卡消费8888元。”“您尾号6688的储蓄卡余额不足。
”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,一声比一声刺耳。我盯着最后那条“余额不足”的短信,
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。这是我存了整整五年的血汗钱,准备明年开春付首付的。
林晚推门进来,脸上是购物后的潮红。“老公,我跟你说,今年双十一的折扣太划算了!
我给我弟抢了最新款的游戏机,还有我爸那套红木茶具,早就想买了!
”她兴奋地展示着手机里的订单,完全没注意到我的脸色。我指着桌上的手机,
声音干得像砂纸。“林晚,我的卡,刷爆了。”她愣了一下,随即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。
“爆了就爆了嘛,钱没了再赚就是了。你一个大男人,为这点小钱至于吗?”“小钱?
”我气到发笑,“那是我全部的积蓄,三十万!我们说好要买房的!”“买什么房啊,
现在住的不是挺好的吗?”她皱起眉,一脸不耐烦,“再说了,我花的钱,
不也是为了这个家?给我爸妈弟弟买东西,不就是给你长面子?”长面子?我的心,
一瞬间凉得像冰。“林晚。”我站起身,平静地看着她,“我们离婚吧。
”1林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她似乎没听清,又或者是不敢相信。“陈风,你说什么?
”我重复了一遍,每个字都清晰无比。“我说,我们离婚。”空气死寂了三秒。
林晚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笑声,像是指甲划过玻璃。“离婚?陈风,你疯了吧!
就因为我双十一花了点钱?”“三十万,不是一点钱。”我纠正她,内心一片麻木。
这不是第一次了。结婚三年,她永远学不会什么叫量入为出。小到几千块的包,
大到几万块的表,只要她喜欢,眼睛都不眨一下。我劝过,吵过,甚至求过。没用。
她总是有千万种理由。“我闺蜜都有,我不能没有吧?”“我弟就这点爱好,
当姐的能不满足吗?”“我爸妈养我这么大,孝敬他们不是应该的吗?”是啊,都应该。
只有我不应该。我不应该有自己的积蓄,不应该有自己的未来规划。
我像一头被蒙上眼睛的驴,日复一日地拉磨,赚来的所有,都成了她挥霍的资本,
成了她娘家炫耀的谈资。“陈风,你别闹了行不行?”林晚走过来想拉我的手,被我躲开了。
她的不耐烦已经浮现在脸上。“不就是三十万吗?你一个月工资不也两万多,
一年多不就赚回来了?至于闹到离婚这么难看?”我看着她这张我爱了五年的脸,
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。她根本不明白。那三十万,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。
是我每天加班到深夜,靠着一碗泡面撑下去换来的。是我放弃了所有社交,拒绝了所有娱乐,
一点一滴攒下来的。那是我们未来的根基,是我想给她一个稳定小含的承诺。而她,
轻飘飘一句“一年多不就赚回来了”,就将我所有的努力与牺牲,全盘否定。“我不是在闹。
”我的声音很平静,“我是认真的。”我转身走进卧室,拿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。
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。只是没想到,来得这么快,这么决绝。林晚跟了进来,
看到我收拾东西,终于慌了。“陈风!你来真的?你把东西放下!”她冲过来抢我的行李箱。
我侧身避开,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,放进去,然后拉上拉链。“这个家,除了我自己的东西,
我什么都不会带走。”林晚的眼圈红了,开始打感情牌。“你忘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了吗?
你说过要对我好一辈子的!你说过会永远爱我的!这才几年,你的承诺呢?”承诺?
我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。是啊,我承诺过。可我的承诺,
是建立在两个人共同经营未来的基础上。而不是我一个人倾尽所有,
去填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。“林晚,你的爱,太贵了。”我看着她,一字一句地说,
“我买不起了。”说完,我拉着行李箱,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。林晚的哭喊声在身后响起,
从愤怒到哀求。“陈风你这个混蛋!你敢走!你走了就别回来!”“老公,我错了,
我真的错了!你别走好不好?钱我以后不乱花了!”“我把东西都退了行不行?
求求你了……”我没有停步。哀求和认错,在矛盾爆发的这一刻,是最廉价的东西。
因为我知道,只要我今天心软回头,用不了多久,历史就会重演。人的本性,
是刻在骨子里的,改不掉。打开门,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,让我瞬间清醒。我拉着行李箱,
走进了冰冷的夜色里。身后,是林晚歇斯底里的哭声,和家的灯光。但那一切,
都与我无关了。我的手机再次响起,是林晚的弟弟,林浩。电话一接通,
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。“陈风你什么意思?我姐说你要跟她离婚?你是不是男人啊!
”“我姐不就花你点钱吗?你至于吗?我告诉你,我那游戏机可是最新款的,
你要是敢让我姐退了,我跟你没完!”听着电话那头理直气壮的叫嚣,我只觉得可笑。
这就是我掏心掏肺对待的小舅子。我连给自己买件新衬衫都舍不得,
却要满足他上万块的游戏机。“林浩。”我打断他,“从今天起,别再叫我姐夫,
我担待不起。”“你……”我直接挂了电话,拉黑。紧接着,岳父岳母的电话也打了进来。
我一个都没接,全部拉黑。这个漩涡,我陷了三年,现在,我只想爬出来。
我在附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住下。洗了个热水澡,躺在陌生的床上,我掏出手机,
看着那条“余额不足”的短信,看了很久很久。三十万,没了。家,也没了。
我像一个输光了所有赌注的赌徒,一无所有。不。我还有我自己。我还有一双手,
还有一身被这个社会磨砺出来的本事。一阵疲惫感袭来,我闭上眼睛,强迫自己睡去。明天,
还要去办手续。明天,一切都将是新的开始。2.第二天一早,我被林晚的电话吵醒。
我没有拉黑她,因为我知道,有些事,必须当面说清楚。“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。
”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。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传来林晚带着哭腔的声音。“陈风,
你非要这么绝情吗?一夜夫妻百日恩,我们……”“九点,过时不候。”我直接挂了电话,
不想再听她那些毫无意义的废话。洗漱完毕,我打车到了民政局。林晚已经到了,
眼睛又红又肿,看起来一夜没睡。她穿着我去年送她的那件风衣,在秋风中显得格外单薄。
看到我下车,她立刻迎了上来,抓住我的胳膊。“老公,我们不离婚好不好?我保证,
我以后再也不乱花钱了,我把卡都给你,密码改成你的生日,好不好?”她的姿态放得很低,
近乎卑微。如果是以前,我或许会心软。但现在,我的心已经死了。被那三十万的账单,
和她那句“至于吗”,彻底杀死了。我轻轻推开她的手。“林晚,没意义了。
”“怎么会没意义?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啊!”她急切地说。我看着她,忽然觉得很可悲。
她到现在都不明白,我们之间的问题,从来就不是钱。而是她那根深蒂固的价值观。
在她眼里,我的付出是理所当然,她的索取也是理所当然。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
“走吧,进去吧。”我不想再跟她争辩。林晚死死地拽着我,不肯挪步。“我不!陈风,
你今天不原谅我,我哪儿也不去!”她开始耍赖,这是她惯用的伎셔倆。以前每次吵架,
只要她一哭二闹三上吊,我最后都会妥协。但今天,我不会了。我掏出手机,当着她的面,
点开了一段录音。“我姐不就花你点钱吗?你至于吗?我告诉你,我那游戏机可是最新款的,
你要是敢让我姐退了,我跟你没完!”林浩嚣张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。
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我接着点开第二段。“小陈啊,你一个大男人,
怎么能跟老婆计较钱呢?晚晚从小被我们惯坏了,花钱大手大脚惯了,你多担待点嘛。
一家人,说这些就见外了。”这是我岳母的声音。温和,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理所当然。
“林晚,你听到了吗?”我收起手机,平静地看着她。“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,
是你全家的问题。”“在你们眼里,我陈风,就是一台会走路的提款机。”“我累了,
真的累了。”林晚彻底呆住了,嘴唇哆嗦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周围已经有路人开始指指点点。我不想把场面弄得更难看。“最后问你一遍,进不进去?
”林晚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松开了手,眼神空洞地看着我。“陈风,
你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吗?”“念。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认真地说,“所以我才劝你,
好聚好散,别把最后一点体面都撕碎了。”林晚惨然一笑,泪水滑落。“好,
好一个好聚好散。”她转过身,一步步地走向民政局大门,背影决绝。手续办得出奇的顺利。
没有争吵,没有拉扯。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上时,
我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三年的婚姻,就这样结束了。走出民政局,阳光有些刺眼。
林晚站在台阶下等我。“房子,你是不是不打算要了?”她忽然开口,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。
我愣了一下。“那套房子,首付是我爸妈出的,写的是我的名字,属于我的婚前财产。
”她扬起下巴,像一只骄傲的孔雀,“按照法律,你一分钱都分不到。”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这件事,我一直都知道。当初买房时,岳父岳母说他们出首付,但为了“保障女儿”,
房本必须只写林晚一个人的名字。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,觉得一家人没必要计较那么多,
就答应了。现在想来,真是可笑。他们从一开始,就在防着我。“我知道。”我点了点头,
“我本来也没打算要。”林晚似乎对我的平静很不满。她预想中的我的愤怒、不甘,
统统没有出现。“车子是我婚后买的,算是共同财产,你要的话,可以折价给你。
”她继续说,像是在施舍。“不用了。”我摇了摇头,“车你留着开吧。”那辆车,
也是我掏的钱。但当时为了哄她开心,写了她的名字。现在,都无所谓了。“陈风,
你还真是大方。”林晚冷笑一声,“净身出户,感觉如何?”“一身轻松。”我看着她,
吐出四个字。林晚的脸色彻底变了。她大概以为,用房子和车子能狠狠地羞辱我,
能看到我落魄潦倒的样子。但她错了。对我来说,能用钱解决的,都不算问题。
真正让我痛苦的,是这三年被当成傻子一样的付出。现在,我解脱了。“对了,
有件事忘了告诉你。”我看着她,忽然想起了什么。“什么事?
”“你给你弟买的那台最新款的游戏机,还有给你爸买的红木茶具,昨天晚上,
我已经申请退款了。”“至于你买的那些包包、化妆品,你自己想办法吧。”“毕竟,
亲密付这个功能,我已经关闭了。”说完,我不再看她铁青的脸色,转身就走。身后,
传来林晚气急败坏的尖叫。“陈风!你这个王八蛋!”我没有回头,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再见了,林晚。再见了,我那愚蠢的三年。3.离开民政局,我并没有感到解脱后的轻松,
反而是一种巨大的茫然。我拉着行李箱,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,不知道该去哪里。家,
回不去了。卡里的积蓄,变成了林晚购物车里的商品。我全身上下,
只剩下钱包里的一千多块现金,和一部手机。我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“无产阶级”。
在路边坐了很久,直到冷风吹透了我的外套,我才站起身,打了一辆车。“师傅,去潘家园。
”潘家园,京城最大的旧货市场。这里鱼龙混杂,真假难辨,是捡漏的天堂,
也是打眼的地狱。而这里,是我东山再起的唯一希望。很多人不知道,我大学的专业,
是文物鉴定与修复。毕业后,我觉得这行水太深,来钱太慢,就转行进了互联网公司,
当了一名程序员。没想到,兜兜转转,最后还是要靠这门老手艺吃饭。
车子在潘家园门口停下。我付了钱,拉着行李箱,走进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。
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老木头的味道。耳边是南腔北调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。我深吸一口气,
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另一个世界。我没有急着去逛地摊,而是先找了个地方,
把行李箱寄存了。然后,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下,一天八十块,没有窗户,
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。安顿好之后,我才重新回到市场里。我需要一笔启动资金。
靠我身上这一千多块,想在潘家园捡漏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我思来想去,
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。“喂,是猴子吗?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。
“我靠,陈风?你小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?不是说好退出江湖,
当你的金领程序员去了吗?”猴子,我大学的室友,孙乾。因为长得瘦,上蹿下跳,
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。他毕业后没转行,一直在潘家园混,开了个小小的古玩店,
叫“三不猴斋”。意思是:不看、不听、不说。当然,这是他自己吹的,
实际上是:不卖真货、不讲真话、不说人话。“别提了,一言难尽。”我苦笑一声,
“你在店里吗?我过来找你。”“在呢在呢,赶紧的,哥们儿正愁没人喝酒呢!”挂了电话,
我凭着记忆,找到了那家“三不猴斋”。店面不大,藏在一排店铺的角落里,毫不起眼。
猴子正翘着二郎腿,躺在摇椅上,悠哉悠哉地听着评书。看到我,
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,给了我一个熊抱。“你小子,可算来了!”他上下打量着我,
啧啧称奇。“行啊,西装革履的,人模狗样的,看来这几年混得不错啊。”我扯了扯嘴角,
没说话。猴子拉着我进店,从柜台底下摸出一瓶二锅头和两包花生米。“来,先走一个。
”我没拒绝,拿起酒瓶,对着嘴就灌了一大口。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,像是点了一把火。
“出事了?”猴子看我这样,收起了嬉皮笑脸,表情严肃起来。我点了点头,把离婚的事情,
简单地跟他说了。猴子听完,一拍桌子,火冒三丈。“他妈的!这娘们儿也太不是东西了!
还有她那一家子,吸血鬼啊!”“陈风,这事儿你忍不了!必须干她!”“干?
”我自嘲地笑了笑,“怎么干?我现在身无分文,连住的地方都没有。”“钱是王八蛋,
没了咱再赚!”猴子把胸脯拍得邦邦响,“你忘了你当年的外号了?”“什么外号?
”我一时没想起来。“‘鬼眼陈’啊!”猴子激动地说,“当年在学校,
只要你掌过眼的东西,就没错过一次!多少教授都对你赞不绝口,说你是天生干这行的料!
”鬼眼陈。好久远的名字。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。大学时,我对古玩的年代、材质、工艺,
有种近乎本能的直觉。一件东西拿到手里,不用借助任何仪器,
我就能八九不离十地判断出它的真伪和价值。同学们都说我长了一双“鬼眼”。“猴子,
都过去的事了。”我摇了摇头,“这几年没碰,手生了。”“生个屁!”猴子瞪着我,
“这玩意儿是天赋,是刻在骨子里的,忘不了!”他不由分说地从柜台里拿出一个青花小碗,
塞到我手里。“来,给哥们儿掌掌眼,看看这是哪个朝代的?”我接过小碗,入手微沉。
碗底无釉,露出的胎土细腻洁白,是典型的“糯米胎”。碗身的青花发色沉稳,蓝中带灰,
有明显的晕散现象。用手指轻轻叩击碗沿,声音清脆,余音悠长。“明代嘉靖,民窑。
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,“仿成化时期的青花缠枝莲纹碗,品相一般,有冲线,
市场价大概三千左右。”猴子听完,眼睛都直了。他冲我竖起一个大拇指。“牛逼!风哥,
你这双眼睛,比他娘的X光机还毒!”“这碗是我上个月花两千五收的,
正准备找个冤大头卖五千呢。被你小子一眼就看穿了。”我把碗放回桌上,
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希望。看来,这门手艺,还没丢。“猴子,我想跟你借点钱。”我看着他,
认真地说。“说借就见外了!”猴子一摆手,“要多少,开口!”“五万。”“没问题!
”猴子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,“我马上转你。”我拦住了他。“猴子,这钱,算我入股。
”“入股?”猴子愣住了。“对。”我点了点头,“你的店,算我一半。从今天起,
‘三不猴斋’,我说了算。”“我负责掌眼进货,你负责忽悠出货。”“赚了钱,
咱俩五五分。”“赔了,算我的。”猴子看着我,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他知道,
我不是在开玩笑。他也知道,“鬼眼陈”这三个字,在潘家园意味着什么。“好!
”他一拍大腿,“就这么定了!”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‘三不猴斋’的大掌柜!
”4.跟猴子敲定合作后,我没有立刻开始大展拳脚。我在潘家园一连逛了三天。
每天起得比鸡早,睡得比狗晚。把整个市场里里外外几千个摊位,摸了个门儿清。
哪个摊位专卖瓷器,哪个摊位主打玉石,哪个摊主是老江湖,哪个是新来的棒槌,
我都了然于胸。这行最重要的,就是信息。知己知彼,才能百战不殆。
猴子看我整天只逛不买,急得抓耳挠腮。“风哥,咱到底什么时候开张啊?这都三天了,
你一个子儿都没花出去,光看有什么用?”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”我头也不抬,
继续盯着一个摊位上的鼻烟壶。“时机未到。”这几天,我虽然没出手,但眼睛一直在扫描。
潘家园的东西,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。剩下那百分之一的真货,又被无数双眼睛盯着。
想在这里捡漏,比中彩票还难。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,和一击必中的眼力。第四天,
机会终于来了。我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发现了一个新来的摊主。摊主是个中年汉子,
皮肤黝黑,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北口音。他摊位上的东西很杂,有陶罐,有铜钱,
还有一些看不出名堂的骨头。一看就是从乡下收上来的“坑货”。这种摊位,最容易出东西,
也最容易踩雷。我装作不经意地走过去,蹲下身,随手拿起一个陶罐看了看。“老板,
这罐子怎么卖?”“嘿嘿,老板好眼力。”摊主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黄牙,
“这可是我们那儿祖上传下来的,正经的汉代玩意儿,五千,不二价。”我心里冷笑一声。
这陶罐的泥胎疏松,火候不够,分明是现代仿品,连高仿都算不上。我放下陶罐,
目光扫过他摊位上的其他东西。忽然,我的视线被一块黑乎乎的木头吸引了。
那块木头大概巴掌大小,形状不规则,表面布满了泥土和划痕,
像是从哪个工地上捡来的废料。但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觉得这块木头不一般。
我指着那块木头,状似随意地问:“老板,这个呢?”摊主看了一眼,撇了撇嘴。“这个啊,
不值钱,就是块烂木头,我从一户人家的柴火垛里刨出来的。”“你要是诚心要,
五十块钱拿走。”我心中一动。我拿起那块木头,入手微沉,质地坚硬。
用指甲轻轻刮开表面的泥土,露出一丝暗红色的木纹。一股淡淡的、若有若无的香气,
钻入我的鼻孔。是沉香!而且从这香气和质地来看,极有可能是最顶级的奇楠沉!
我的心跳瞬间加速。奇楠沉,沉香中的极品,自古以来就是皇家御用的香料,
有“木中钻石”之称。克价过万,而且是有价无市。眼前这块,虽然不大,
但少说也有一百多克。如果真是奇楠,价值至少在百万以上!我强压住内心的激动,
脸上不动声色。“五十太贵了,就是块烂木头,回去当柴烧都嫌硬。”我摇了摇头,
把木头放下。“二十,我就当买个新鲜。”“二十?”摊主瞪大了眼睛,“兄弟,
你这价砍得也太狠了。这好歹也是木头啊,二十块钱现在能干啥?”“那你说多少?
”“四十!不能再少了!”“三十。”我伸出三根手指,“最后一口价,不行我走了。
”说着,我作势要起身。“哎哎哎,别走啊!”摊主一把拉住我,“行行行,三十就三十,
算我今天开个张!”我从钱包里掏出三十块钱递给他,拿起那块“烂木头”,
迅速离开了摊位。直到走出了几百米,我才敢回头看一眼。
那摊主正美滋滋地数着手里的三十块钱,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。我抱着那块木头,
一路狂奔回到猴子的店里。猴子正在打瞌睡,被我吓了一跳。“我靠,风哥,你干嘛呢?
后面有鬼追你啊?”我关上店门,拉上窗帘,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块木头,
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。“猴子,去打盆清水来,要干净的。”猴子虽然一头雾水,
但还是照做了。我用软布蘸着清水,一点点地擦拭木头表面的泥土。随着泥土被洗去,
木头原本的样貌逐渐显露出来。它通体呈黑褐色,油脂线清晰可见,仿佛有生命一般。
那股奇特的香气也越来越浓郁,清雅、甘甜,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。
整个屋子都充满了这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。猴子看得目瞪口呆,他凑过来,使劲嗅了嗅。
“我操……这是什么味儿?也太好闻了吧!”“这是什么木头?紫檀?黄花梨?
”我摇了摇头,拿起一把小刀,轻轻地在木头边缘刮下一点粉末。然后,我把粉末放进嘴里,
用舌尖轻轻品尝。入口微麻,随即化作一股甘甜,满口生津。错不了!
这就是传说中的绿奇楠!“猴子。”我看着他,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。“我们发财了。
”“发财?”猴子一脸懵逼,“就靠这块烂木头?”我没有解释,而是拿出手机,
打开一个专门做沉香生意的朋友的微信,拍了张照片发过去。老徐,帮忙看下这个。
不到一分钟,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,语气急促。“陈风?你小子从哪儿搞到这东西的?!
”“照片看着像是绿奇楠,品相极佳!东西在哪儿?我马上过去看!”我报了地址。
半个小时后,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店门口。
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,正是老徐。老徐是京城有名的沉香大鳄,
眼力毒辣,出手阔绰。他看到桌上的奇楠,眼睛都直了,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,戴上白手套,
拿起放大镜,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。越看,他脸上的表情越是激动。“没错!是绿奇楠!
而且是沉水级的!这油脂,这品相,极品啊!”他放下放大镜,看着我,深吸一口气。
“陈风,开个价吧。”我伸出一根手指。“一百万?”老徐试探着问。我摇了摇头。
“一百五十万?”我还是摇头。老徐皱起了眉。“陈风,做生意不能太贪。这块料子虽然好,
但毕竟是生闻,不是熟结,一百五十万已经是不错的价格了。”我笑了笑,看着他。“老徐,
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“这块料,我不卖。”“啊?”老徐和猴子同时愣住了。“我不卖整料。
”我拿起那块奇楠,在手里掂了掂,“我可以把它做成一件东西,再卖给你。”“做成东西?
”老-徐眼睛一亮,“你想做什么?”“一座香山。”我缓缓说道,“以刀为笔,以木为纸,
雕一座微缩的江山社稷。”“到时候,你再开价。”老徐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期待。
他知道,我大学时除了文物鉴定,还辅修了雕刻。我的毕业作品,
一个用橄榄核雕刻的“核舟记”,至今还陈列在学校的博物馆里。“好!”老徐一拍大腿,
“我等你的好消息!”“不过,我有个条件。”“你说。”“这块料,必须在我这里雕。
”老徐指了指自己的店,“我给你提供最好的工具,最好的环境。我怕你小子把它拿回去,
给雕坏了。”我笑了。“一言为定。”5老徐的店铺在琉璃厂,
比猴子的“三不猴斋”气派了不止一百倍。一栋三层的小楼,古色古香,
里面陈列着各种顶级的沉香制品,随便一件都是六位数起步。
我被安排在三楼一个独立的房间里,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雕刻工具,从大到小,一应俱全,
全是德国进口的顶级货。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足不出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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